Monthly Archives: June 2019

先死而後生

坐骨神經痛發作最嚴重的時間就是在半夜直至早上,過了正午疼痛才會稍緩一些。三個多月來,每晚到睡覺時間便暗嘆:「唉,半夜又要受折磨一次。」 但我沒有害怕,誠實勇敢去面對每夜的挑戰,所有東西都是等價交換,年輕時預支了的終有一日要還,慶幸病發時還在中年,還有足夠的體能和意志去面對。 疼痛發作西醫一般勸說要吃止痛藥,但止痛藥有副作用,對腎臟不好,我不敢多吃。我比較徧向草藥和自然配方,幾個月以來的早上我都喝一杯很濃的薑茶加黑糖,有止痛消炎的作用,但效果緩慢,不能快速止痛。晚上疼痛異常,真的受不了我還是要吃一粒藥。 伴著疼痛的夜半特別長,煎熬過後往往在朦朧間睡著;每天早上也從朦朧中醒來,確定自己仍有呼吸後,張開雙眼慢慢轉身爬下床,疼痛非常,打開房門又是新的一天,拐著腿一步一步的走出廳, 我意志堅定,我知我一定會痊癒,難為那些貧困的病人,特別是老人家,沒錢付診金也就沒法接受治療;沒有痊癒的日子也就沒有希望,沒有希望的日子怎過下去?地獄不就是這樣嗎?我自問是樂觀之人,但幾個月的折騰,再堅強也有脆弱之時,治療過程最疼痛,精神狀態最低落時也差點給黑魔鬼打沉。 治療最困難時心情跌至谷底,一天坐立不安,於是打開窗户抖抖氣,只見四週所有景象都變成灰色,心裏唸著:「我不會被你打沉!我不會被你打沉!」。探頭出外深呼吸了好幾下,往下看,只有一秒鐘,怱怱的一秒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跳下去會如何?一切疼痛是否就此結束?」,同一刻另一個念頭把我拉回來:「我不能死在父母之前!」,隨後所有灰色景物回復彩色。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滑稽的是我其實住在地下,往窗外跳出去,半個空翻不到的時間便着地,而且是落在軟棉棉的草地上。這黑色幽默其實一點也不幽默,我的中醫説我的是「硬病痛」,就是一定會好起來的病痛,但也叫人這麼難受。我想到那些沒那麼幸運的病者,明白為何會有人因病厭世;感受長期病患者的沮喪與無助,還有其家人幫不上忙的那種無奈。 就這樣多個月在疼痛的輪迴不息中過去,每一日我都沒有去想明天,也不敢去想,只集中注意力處理當下那一刻疼痛的身體,除了接受治療外,也照醫生的吩咐多躺下來、心呼吸、多走路、塗藥油、貼藥布、浸足浴,還有最重要的改變心態。 還要繼續接受治療,但最難熬的日子已過,靜靜的繼續照顧好身體。 每早起床跛行到客廳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點起一枝爉燭禱告:「願天下受苦難的人都有足夠的智慧、意志去接受他們的挑戰;祈願病者遇到良醫;願所有照顧病患的醫護都有足夠的智慧和慈悲去照顧病者;願他們的家人得到健康與平安;感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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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顛世界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 在替一個瘋顛之地進行倒數時,無意間在網路上找到香港製作的舞台劇「南海十三郎」,二十多年前的作品,描述三十年代多才多藝的粵劇編劇家江譽鏐傳奇瘋顛的一生,全劇兩個多小時一口氣看完。 好一個江譽鏐,瘋瘋癲癲,真假難辨,世事好像都給你看透。在一個瘋了的地方,你要比他更瘋狂;面對一個無情的對手,你要比他更無情。 瘋了瘋了!全都瘋了!面對一個瘋人魔地,你能做到的要麼嗤之以鼻,拂袖而去;要麼做得比他更瘋狂。 這名仕留下一首他翻譯的莎士比亞墓志銘:「休將吾骨伴囂塵,黃土一抔葬此身;頑石有情充棺槨,千秋猶斥泯英魂!」 午夜過後,舞台落幕,瘋顛之地便在我背後;卸下濃妝,耕田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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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得是福

承受疼痛消耗很多體力、熱量和精神。 疼痛異常,食不下嚥,消瘦了兩公斤,我本身不胖,所以按比例,兩公斤也算挺多了。疼痛緩和時,一天下來我可以吃下七頓飯,把之前吃少了的全補回來。 好像今天,時近端午,八時多早餐是泡菜豆腐湯配一條素糉;十時多第二次早餐是十五隻素餃子,餃子湯也全喝掉;十一時多早午餐,是哥哥從家鄉帶來的秘製蝦子麵配自家田園油菜,飯後配一杯香濃普洱;一時多正午餐是辣油炒自家田園有機椰菜及素肉球配白飯,飯後果是即摘即食無限量供應田園草莓;四時多下午茶是一大碗黃豆乳酪配穀麥片加有機香蕉及即摘田園草莓;六時多正晚餐外買茄子薄餅;八時多第二次晚餐是雜豆糙米粥,甜品是女兒焗的全素香蕉蛋糕,再加兩條香蕉;還未知半夜會否爬起來吃個宵夜。 如此大食令我想起懷著兒子的日子:一天多頓,全是高熱量的食物,每看到食物雙眼會發光,恨不得把枱面的食物全吞下肚;懷孕的那段日子感覺自己好像只是為了食而生存,活像那隻肥嘟嘟的動物。 其實疼痛的這段日子每天 每秒都好像在陣痛中過日子,我跟外子打趣說:「我好像每天都在生一個寶寶,算下來都有百多個了!哈哈!」 事實上這次作病表癥是疼痛,其實也是一次身體大掃除,疏通把身體「卡」住的地方;情緒上的堵塞也會彰顯為身體的疼痛,所以也要好好靜下來觀察自己,疏通情緖。 繼續努力,不放棄,過了這一關便是我的重生,好期待遇見不久未來的那個我! 預祝端午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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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步同行

我的物理治療師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 第一次與她接觸是在接待處,她説話陰聲細氣,沒有什麼表情但不是沒禮貌。看著她動作滋滋柔柔的把病歴咭拿出來,心想這個女子看上去廿五歲不到,該是朝氣勃勃的年紀,怎麼節奏這麼慢,是按章工作還是中氣不足? 她指示我到診療室,我因腰患走路一拐一拐,走得好慢,她拿著毛巾跟了上來,我挪開一步,怕擋著她,想讓她先行,她卻與我同一步伐,慢慢的一同步入治療室。在治療室裏她問起我的病歷,當然也是沒有表情,但態度是妥當的。我這急性子,一口氣把幾十年的受傷歷史詳細的說了一遍,中間她只問及一些補充問題,也沒給任何意見。心裏有點不滿,我的受傷歷史這麼輝煌,怎麼妳眉頭也不㱀一下,沒一點同理心?隨後她施施然的把毛巾鋪好,我慢慢的逐吋移到床上,她叫我躺在肚子上,説這樣應該會舒服些。 因疼痛仍然嚴重,還不宜做任何加強訓練,她只教了我一個在晚間較易入睡的姿勢和一個在日間休息的姿勢以緩和痛楚,隨後一兩次治療也只是給我做背部按摩。 德國式按摩出了名「温柔」。一向喜歡大力按壓的我已在想:「浪費時間。」其實我背部奇痛,從下背部以至一整條腿都在漲一下痛一下,實不宜大力按壓。物理治療師温柔輕軟的按下像觸電的打到我心。對了,就是這一下既温柔且温暖的觸動,把我的心軟化下來,我何曾嘗過這溫柔?從小到大都是在博鬥和挑戰自己的狀態中過活,鋼鐵的意志也練成一塊硬如鐵板的腰背,也是這一身保護自己的盔甲,令我對任何事情都帶著防範之心而不懂一點溫柔。 往後有一次治療她教我跪著做一個伸展動作。從伸展位置回復到休息位置時背部很痛,我深呼吸了好幾回,而她也跪在我旁邊,默默的陪著我,我不好意思的說我仍未能做第二次伸展。「沒要緊。」她説。等我從疼痛中回復過來後,她再輕聲的説:「再來一次。」語氣平靜,沒有任何催促之意。想起自己教舞蹈課時的態度是何其急促,總希望在課堂上完成最多的練習,學生做得不好要求他們重做再重做,我和她的節奏就是在兩個極端。 不知道她的淡定與滋柔是天生還是訓練有素,總之這年輕治療師的態度就是告訴妳:「放鬆,沒什麼大不了。」是的,帶著平常心看一切,沒什麼大不了,所有事情總會過去。 經上說:「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實的,必不叫你們受試探過於所能受的;在受試探的時候,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忍受得住。」——哥林多前書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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